2010年5月23日 星期日

鐵男苦行記 八十後遊歷世界 (星島)


(綜合報道)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,修讀不愁出路的經濟學系,高薪厚職指日可待。然而,謝啟鵬卻放棄畢業後的「搵錢」大計,獨自離鄉別井,在他鄉尋覓比錢更重要的生活體驗。這浪漫的舉動似乎不是新鮮話題,可是今時今日,在一片「盡快搵錢買樓」的現實大氣候之下,真正能拿出勇氣踏上征途的,卻是寥寥無幾。


「我來自中產家庭,從沒擔憂過柴米油鹽!」眼前這位「八十後」謝啟鵬,皮膚有點黝黑,眼神很單純,想像不到剛回港不久的他,靠自己賺來的錢遊歷了三十二個國家。「我本來只打算花兩個月在歐洲畢業旅遊,後來發現了愛爾蘭的一年工作假期計畫,於是轉了念頭,打算在那兒一邊打工一邊遊歷。有些事現在不做,以後就沒機會!如果我一畢業就立刻工作,然後就會一輩子在職海裏掙扎求存。」


2008年的8月,謝啟鵬給自己人生設下了一道考題:不再靠父母、沒有朋友的扶持、在一個陌生國家、說不熟悉的語言,一個人怎麼生活下去呢?人生路不熟,出外能靠甚麼朋友都不知,他便匆匆地起步了。他憶道:「一到愛爾蘭,須盡快找工作安頓下來,當時很徬徨,非常想念父母。」然而,信念令他堅持下去,「我就是為了磨練自己,練好英文才去,怎能中途放棄呢?我還希望出書記載心路歷程。」在國外有誰知道他是誰?他必須放下身嬌肉貴的大學生身分,外賣仔、倉務員、侍應,所有低下階層的崗位他都有殺錯無放過,逐家逐戶寄了二百多封求職信!「當地人大多不清楚工作假期計畫,又沒有特區護照的概念,我被誤為中國留學生,更誇張的以為是非法入境,得花大半天去解釋我是可以合法工作的。」要在異鄉找工作,沒有身分認可的確不是易事。「幸好,我得到中國同胞的接濟,在餐館當打雜;後來為了想多點接觸外國人,我又轉去洋人快餐店,前後打了四份餐館工作。」他也沒想到,一別家鄉,不止一年,而是四百七十日。這昂貴的機會成本,沒有帶來蝕本生意,他像上了太空再回地球,基因突變為吃得苦中苦的「鐵男」!


每逢公餘時間,謝啟鵬把血汗錢花在遊歷上。工作一年後,他還繼續浪蕩,德國、意大利、法國……遊遍三十二個國家中,他最難忘的是冰島和摩洛哥:「我呆在芬蘭幾天,一直等北極光出現,結果卻失望而回。後來在冰島朋友家裏,我從窗口望出,夜空上竟然掠過一片片淡綠色的垂直光芒。那時北極光出現的機會很微,忽然失而復得的感覺,令我興奮得想哭起來。我一直在嚷着,誰知身邊朋友都見怪不怪!」另一次,他騎着駱駝步入撒哈拉沙漠,晚上躺在黃沙上過夜,漆黑的天幕綴滿了星光,他興奮地說:「我真的驚呆了,沒有高樓大廈,沒有污染的燈光,只有在頭頂上廣闊的星空,跟我是那麼近。我使勁地仰望天空,內心按捺不住,興奮得不得了,舉起相機卻照不到滿天星星,那一刻我憂心起來,我好想跟我最愛的家人分享快樂,孤獨感湧上心頭。」這是每位在異鄉的流浪者,要學習面對的心靈功課,孤寂本是與生俱來,只是我們習慣逃避而遺忘了。流浪,讓他更聽清楚心靈的細訴,更了解內心的需要,更懂得珍惜身邊人。


問及下一站想去哪?謝啟鵬想也不想就答:「我想去中國!我在國外時,充當了文化大使。很多朋友問起中國與香港的事,有時我卻啞口無言,需要上網找資料,真感到羞愧。以前在香港同輩間都沒有這些反思,自覺對中國的認識很少,自身的身分問題令我迷惑。」在國際朋友的圈子裏,他開啟了民族身分的深層次反省,也許一張白紙的他,到國外闖世界後,被塗上了更多的問號。


謝啟鵬又說,挨過了辛酸的打工日子,生活雖辛苦,但他找到快樂之道。「原來快樂可以很簡單!在香港,好像不為樓為車而博命賺錢,就等於沒前途、沒志氣。不為『錢』途,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是一種生活呀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,不能主觀判定誰好誰壞。」謝啟鵬也許從小的生活風平浪靜,二十多年來在教育制度的鋪排下扶搖直上,忽然停一停,抽一抽身,讓他知道:「世界那麼大,是誰說人人都得跟同樣的時間表?生活可有不同的方程式,要找到心靈的快樂可以很便宜和容易。我現在不會要求高薪工作,只要有關旅遊的就行了。」






後記:旅行新趨勢



今日愈來愈多青年如謝啟鵬一樣,不再一味主張消費玩樂,而是以體驗生活為由浪迹天涯。謝啟鵬某程度上代表了「八十後」的另一個象徵符號,標誌著香港青年文化在全球化下的新趨勢。

  ■《我有的是Guts——470天改造新丁鐵男日誌》,青藍出版社出版,售$68。


  另類紀念品


  阿鵬在外並沒有亂買紀念品,他帶回來的東西也許不值錢,但都滿載故事。


  1. 阿鵬在洋人餐館辛苦工作的見證物。


  2. 在克羅地亞的小朋友親自簽名送給阿鵬的網球。


  3. 阿鵬在撒哈拉沙漠撿來的黑色石頭,而白色的是來自希臘    聖托里尼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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